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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章 第6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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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章 第68章

夜裏, 梁帝在寢殿裏批閱奏折,有些口渴,依著習慣端起案頭的茶盞抿了一口, 茶剛入口頓時就覺得味道不對。

他將茶盞重重一放:“言芳, 滾進來。這點事都做不好, 朕看你是老了!”

進來謝罪的人並非是言公公, 梁帝這才想起來, 今日不是言芳當值, 難怪這八寶茶差了些甜味—自從上次的事後, 梁帝氣血有虧,每晚飲的八寶茶裏言公公都會多放幾顆西域貢的紅棗。

“算了,你下去吧。”梁帝揮揮手讓人下去了,他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這些私事。

那太監正要退下的時候, 外面一聲通傳:“顏娘娘駕到。”

哪兒來的顏娘娘?

他誰也沒有傳召啊?

梁帝正要喝退來人,就看見門外俏生生地立著一位絕色佳人,她披了間薄紗的粉色長袍, 過道晚風吹過,露出裏面的石榴花羅裙,羅裙輕薄服帖, 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,一雙含羞帶怯的眼水盈盈地望過來, 眼裏流過魅惑的光芒。

那雙眼,那神態,梁帝沒有忘,身體也沒有忘。

“你來做什麽?”

顏聽姝不盈一握的腰肢折了下去:“臣妾特意燉了銀耳紅棗羹, 給陛下送來嘗嘗。”

那腰肢曾比蛇還靈巧地扭動,梁帝閱人無數, 那次的經歷卻是前所未有的滿足,就連高貴妃都做不出來那般的舉動,心底有種本能的渴.望在蔓延…

為何?為何一見到她就會如此?

梁帝心頭一動,大喝一聲:“把香都熄了!”

顏聽姝眼裏羞色一閃而過,身子晃了晃,看著太監將龍紋金香爐裏的香滅了,她怯怯地從輕顫的眼簾下看了梁帝一眼,似乎很有些委屈。

“臣妾聽說陛下今日操勞國事,這才送了些夜宵過來,並沒有別的意思,若陛下起疑,臣妾告退就是。只是這碗羹畢竟是臣妾的一番心意,還請陛下允許臣妾留下,哪怕您一會兒倒掉也請等臣妾離開。”

她將手中食盒遞給了太監,又鄭重地福了一禮,這才扶著門緩緩轉身,雪白的手指掛在朱紅鑲金邊的門框上,吐著丹寇的指尖似躲在陰暗角落的蛇吐出的芯子。石榴色裙子在明亮與昏暗交錯間一閃而過,那裙子被光一照,底下隱隱透著裏面惹人咋舌的白,那肌膚的細嫩他曾品嘗過,甚至留下帶血的牙印。

“站住!”梁帝滾了滾喉頭,覺得更渴了。

顏聽姝停下腳步,在昏暗面滋生的笑容待轉過身已經變成了一副淚掛雪腮的模樣。

“陛下…”

當晚,三更的梆子響了之後,顏聽姝才被一擡小轎子送回了寢宮。

木槿攙扶顏聽姝下了轎,人剛一沾床上,顏聽姝就翻身向裏,雙腿緊緊並著,臉上還有未幹的汗液。

“水...給我打水,帕、帕子!”

木槿趕緊兌了熱水,試試溫度,這才投濕了帕子從紗帳中遞了進去,然後就趕緊背過身。

很快裏面就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,還伴有顏聽姝死都壓不住的嬌.吟聲。

木槿立刻捂住了耳朵往外站了兩步,看見外間有宮女探頭探腦的,她又把裏間的門關上,雙手緊緊把著門栓,不敢回頭,床裏面的動靜越來越大,聽得木槿面紅耳赤。

二姑娘竟然敢這麽幹,這也太...

還沒想完,帕子就從裏面扔出來。

“換個粗糙點的!”顏聽姝的聲音帶著極大地不滿足。

木槿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拎起濕漉漉的絲帕,最後好不容易找了一塊粗麻的,送了進去,裏面的水聲再度響起…

木槿跪倒在窗邊,雙手合十:只求天快點亮,二小姐的好日子快點來吧。

~

這日之後,梁帝一連七日召見顏聽姝,當真是貪惏無厭。

有了這層寵愛,顏聽姝尋了由頭,將宮裏那些高貴妃的人全部杖斃。

高貴妃借機向梁帝告狀,說她手段太過狠毒,結果梁帝非但沒有責備顏聽姝半分,甚至後來更是連舜華殿就不去了,只宿在她這裏,眾人嘩然。

顏聽姝恩寵在身,越發驕縱跋扈,在禦花園與溫貴人狹路相逢,她當眾指使太監和宮女將人推落花叢,毀了容。

此事鬧到太後那裏,太後有意壓一壓顏聽姝的威風,沒想到她跪著跪著,竟然吐了!

在眾人各異的眼神中,太後請太醫前來把脈,太醫卻說最少一個月後才能斷言。

這話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了,這也太快了吧!

太後又驚又喜,雖然以前的事不光彩,但是梁帝子嗣單薄,總歸是喜事,非但沒有再追究,還派人送顏聽姝回宮,賞了好些補品,警告其他嬪妃不得打擾她休息。

這下子,就連高貴妃都要避其鋒芒了,只能逮住寶貝兒子一個勁兒撒氣。

“都怪你,竟然背著我讓翠兒辦了這種事!這下好了,你的心肝寶貝是保住了,如今倒是給咱們惹了多大的麻煩,以她如今的寵愛,要是真有了,你以後怎麽辦啊!不行,不管是不是都不能讓她有!”

郁雲洛剛從西山大營回來,整個人不光比以前壯實了些,更有一種從前未有的沈穩感,他按住高貴妃的肩膀:“她就是個以色侍人的玩意兒,母妃有什麽擔心的,太後也好,父皇也好,都不可能真的讓這種人上位的。”

高貴妃心道:難道你以為你老娘就不是靠美色上位的嘛!以她的出身,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上,不靠臉蛋靠什麽,靠才華嗎!

“哎呀,你不懂。關鍵是孩子,那可是顏家的骨肉啊,怎麽能留!”高貴妃有苦難言。

郁雲洛眼眸一沈,劃過一抹算計:“這孩子一定要留。”

“為什麽?”高貴妃伸手要去摸兒子的額頭,這孩子不是發熱了吧,卻發覺幾個月不見,兒子好像又高了,她按照以往踮起腳都夠不到了。

高貴妃的眼睛溜溜地在郁雲洛身上轉了好幾圈。

黑了些,肩膀也寬了。

高貴妃不知怎麽的,心裏忽然有些酸。

郁雲洛不明白母妃的眼神怎麽怪怪的,看得他毛毛的。

“母妃好好想想,有這孩子在,顏家是否還會全力支持太子?就算顏家會,太子還會像以前那樣無條件相信顏家嗎?所以,這孩子一定要有,最好還是個男孩兒。”

高貴妃一楞,兒子說得也有道理啊,顏家都有了自家的骨肉,為何還要支持病弱的太子。他們起了間隙,那既不是鷸蚌相爭的好事。

這可是她日日做夢都夢不見的大好事,但這心裏就是酸的,高興不起來。

梁帝有了新的女人,又要新的孩子了,縱然帝王家最是無情,她獨寵了這麽多年,一時也無法接受。

高貴妃狐疑地看了一眼兒子:“你說得可是真的?別又像上次一樣騙我,口口聲聲說什麽不能讓你父皇計謀得逞,結果轉頭就把顏二送上了龍床,你是不是又為了保護那個阿沅來騙我?”

“上次是我莽撞了,這次不同了。”

高貴妃恨鐵不成鋼地戳了一下他的頭:“你怎麽就對顏家那個丫頭這麽死心塌地的!”

真當她不知道嘛,只要顏家與郁雲澈分道揚鑣,兒子和顏沅凝之間最大的阻礙就沒有了,她怎麽就生了這麽一個癡情的兒子,到底像誰!

郁雲洛笑了一下,並不否認:“總之顏聽姝有了身孕,利大於弊,咱們靜觀其變就是了。”

高貴妃無奈地點點頭,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會兒:“這次去西山大營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?”

換郁雲洛楞了一下:“沒有啊,怎麽了?”

“為什麽我總覺得你有些不一t樣了?”兒子變沈穩了是好事,以前高貴妃最看不慣他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,如今真的變了,她又心疼了,他一定發生了什麽事,憐愛地捧起兒子的臉:“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?告訴娘,娘叫你舅舅出馬!”

郁雲洛笑了,與高貴妃極為相似的眉眼笑起來艷麗不可直視:“想什麽呢,誰敢欺負了我去!只有我算計別人的份兒!”

“要是真這樣就好了。”高貴妃嘆了一口氣,傻小子啊,當你喜歡一個人多過她喜歡你的時候,你就註定是被欺負的那一個。

~

從舜華殿出來,郁雲洛筆直地出了宮,他騎著馬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遛著,直到看見熟悉的大門,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顏家的門口。

“怎麽,連你也想她了?”郁雲洛拍了拍棗紅馬的馬頭,卻並沒有下馬,只是靜靜地在門口站了半天,直到聽到後面的馬車響,才跳下馬,牽著韁繩躲到了不遠處的大樹後面。

是顏府的馬車,顏璟然騎著馬在旁邊,能讓他親自護送的,馬車裏的人不作他想

郁雲洛攥緊了手中的韁繩,棗紅馬不舒服地動了動馬頭,正要表示不滿被郁雲洛一把按住了馬嘴。

車夫下來放好了腳蹬,率先出來的是個年輕丫鬟,然後顏璟然親自站到馬鐙旁邊,伸出手。

丫鬟掀開一側簾子,一只雪白的纖纖玉手伸了出來,然後就是一張清麗脫俗又嫵媚可愛的臉蛋露了出來,身上是稍顯寬松的蜜合色緞裙,襟口和袖口繡著米黃的君子蘭,雪白的膚色映著柔黃色的衣衫,她彎著眼睛,笑得溫婉又靈動。

“謝謝哥哥。”阿沅將手搭在了顏璟然的掌心,立起身的時候不小心打了一個嗝,見顏璟然偷笑,氣得兩腮紅紅,“都是哥哥,非要帶我出去吃,害我出醜!”

“好,都是我的錯。以後吃完了,我再給你買冰糖葫蘆消消食。”顏璟然一臉寵溺。

“這個天氣,哪裏去找冰糖葫蘆。”啊,說得她有點饞了。

顏璟然道:“外面沒有,哥給你做就是了。你等著,我這就叫人去買山楂,你想吃多少,我就做多少。”

“那敢情好。”她活潑地從車上蹦了下來,顏璟然緊緊護在她身側,兄妹倆有說有笑地進了大門。

半晌,郁雲洛才收回目光。

“二殿下,阿沅身份特殊,我顏家的立場也擺在這裏,殿下要知道魚與熊掌不可兼得。”

當時他邀請同在西山大營的顏璟然一起喝酒,酒意正酣時,他放下酒瓶,將滿腔心意對顏璟然坦然相告。顏璟然便說了這麽一句,後面他還道,“我相信殿下對阿沅一片真心,但你我兩家各自為營。璟然感激殿下當初助阿沅脫離王府的恩情,但顏家欠殿下的情,不能用阿沅來還。殿下聰慧過人,該明白阿沅並不適合你。”

郁雲洛當然明白顏璟然的意思,皇位和阿沅,他只能要一個。

可是...

顏府的大門在郁雲洛眼前慢慢合上,如果他全都想要呢。

~

一個月後,經三位太醫共同確診,顏聽姝的確是懷有身孕了,已經快三個月了。

太後不放心,還是私下囑咐了梁帝幾句:“她能懷有龍嗣是她的福氣,但是哀家怕她人小福薄,受不住,陛下還是要少疼些她才是。”

梁帝老臉一紅,他也知道最近是荒唐了,可不知為什麽,只有跟顏聽姝在一起的時候才能體會到久違的悸動,那種雄姿是任何一個嬪妃都給不了他的。

他也不是沒有懷疑過,每次就寢都不許她燃香、用香,甚至徹查過她的宮殿,一無所獲。

“兒子知道,以後會註意的。”郁氏子嗣一向不旺,梁帝這把年紀能多個孩子,不管男女,他還是高興居多,“好歹她姓顏,如今又有這等喜事,朕想給她晉一晉位分。”

這麽快?太後微訝,一般嬪妃都是生育子嗣後才得以晉升,沒想到皇帝對她倒是還真有幾分真情?

才剛敲打過兒子,太後自然不會在這時候對著幹:“陛下自己作主就是了。”

於是顏聽姝的妃位一下子就落到了實處,大家見她聖寵如此,都在想若是再一舉得男,那可真了不得了。

顏聽姝居高臨下看著一群服服帖帖跪下去的姐妹,摸了摸自己的肚子,眼裏閃動著無比興奮的光芒。

是時候該見見自家姐妹了。

~

“什麽?”阿沅吞下一口剛蒸得的奶酪,剛被濃郁十足的奶香味征服,就被告知了一個天大的壞消息,整個人跟被雷劈了一般,“我為什麽要進宮陪聽姝待產?!”

她又不是接生婆,再說了,她去了,到時候孩子出點什麽事誰說得清楚啊。

謝氏也是為難得很,可這是太後親自下的旨意。

原來顏聽姝這邊剛診出來沒多久就害喜得厲害,不光吃什麽吐什麽,還夜夜做噩夢,看見梁帝就抱著他哭,說想家,想回去住,說宮裏總有人要害她。

梁帝怎麽勸都沒用,連太後都驚動了,梁帝日理萬機怎麽能讓他為後宮的事操心,但是把人交給高貴妃照顧更是不行,太後就派了得力的親信照顧顏聽姝,卻發現還是沒用。

她非要鬧著回家養胎,但歷朝歷代都沒開過這種先例,最後看在她肚子的份上,太後便說召謝氏進宮來陪女兒。

顏聽姝又說要姐姐也來,說她懷了身孕要為人母了才知道自己之前多任性,對姐姐做了許多錯事,一定要好好彌補姐姐。

太後當然不同意,前車之鑒啊,至今她都在懊悔。可顏聽姝沒日沒夜哭,龍胎不容有失,想著有謝氏陪同應該出不了什麽事,太後最後還是松了口。

顏家不能抗旨,謝氏又擔心女兒進去被刁難:“要不你裝病吧,總不能過了病氣給娘娘。”

阿沅有些心動,但轉念一想,人家要是真想讓你去,裝病也沒用,之前不就白忙活一場,還把別人一起搭進去了。

老話說了,是福不是禍,是禍躲不過。

她放下叼在嘴裏的勺子,顏聽姝幾斤幾兩誰不知道,無非就是趁大肚子要甩甩威風,不敢做得太絕,她肚子裏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事。

“沒事,我陪娘一起去就是了,大不了就忍幾個月,要是真有人要害她,咱們也能幫一把手。”

顏聽姝再不肖,懷的也是顏正第一個孫輩,他可不是面上看起來的那麽不在乎,謝氏懂丈夫的心,沒少往宮裏送補品,阿沅也懂父親,顏聽姝再可惡,孩子也是無辜的,她還真有點擔心她說的那些話不是編的呢。

結果沒想到,還有三天就要進宮了,謝氏偶染風寒,病倒了,最終只有阿沅一個人進了宮。

~

如今顏聽姝已經遷至了鳴鸞殿,和高貴妃一樣獨享一殿不說,這鳴鸞殿還是當初荀皇後住過的宮殿,論起華美精致,絲毫不遜於舜華殿

如今顏聽姝住進來了,更是窮奢極欲,阿沅一腳踩在軟和的地毯,被滿室的富麗堂皇差點刺瞎了眼,瞇著眼看著珠簾後坐在香榻上的華服女人,依稀有了幾分第一次見高貴妃的感覺。

“參見娘娘。”阿沅規規矩矩地下拜,心裏吐槽:這也太眼暈了,難怪她總愛吐。

上面許久不聞動靜,等阿沅腳都麻了,顏聽姝才懶懶地讓人起身,她好像忘了似的,也沒看座,就讓阿沅站著,她舒舒服服地高居上首,一邊摩挲著肚子一邊炫耀自己如今多麽地受寵。

阿沅聽得無聊至極,實在沒事幹只能偷偷打量顏聽姝幾下,發現她如今這身材可是變化夠大的,尤其是那個…上圍,不知道是懷孕的緣故還是怎麽回事。顏聽姝穿了件寬松的銀朱紅織金合歡裙衫,裏面的那件青色抹胸只覺得好小,兩捧圓鼓鼓的蠢蠢欲動、呼之欲出,饒是女子看了都有些眼直。

阿沅偷偷咽了咽口水,短短幾個月,顏聽姝怎麽變這樣了?就像個透爛的桃子,輕輕一戳魅惑的湯兒就能留出來,潤濕了手指。

古代的妖妃怕不是都是這模樣的吧?

阿沅拍了拍微燙的臉頰,忙垂下眼簾,不敢再看。

她的神情落在顏聽姝眼裏,即得意又懊惱,還不等她發作,難以啟齒的地方又是一種熟悉的麻癢感傳來,顏聽姝雙腿不禁微微顫抖起來,手指用力握緊了椅背。

可惡,發作得越來越頻繁,都是之前那東西用多了,就算後面她沒再塗,卻是一日比一日癢,有時候忍不住磨梁帝,梁帝卻顧及她的身子,堅決不給,她自己也弄過,但是費勁得很,每次都得快一個時辰才能過去這個勁兒。

越想忍就越t忍不住,顏聽姝撐著椅背起了身,一個用力反而不小心讓呻吟就脫口而出。

阿沅嚇了一跳,這是怎麽的?

她疑惑的眼神看得顏聽姝臉一紅,清了清嗓子:“我乏了,你下去吧,有事本宮自會傳你。”

言辭間仿佛把阿沅當成了宮女一般,阿沅不和她一般見識,關鍵是她還停留在剛剛的震驚中,好好的,顏聽姝幹嘛發出跟野貓似的聲音,她也不是全不知曉人事的,她那個聲音怎麽就好像那個時候才會發出來...

怎麽可能,阿沅自己都覺得荒唐,青天白日的,還對著她,瘋了嗎!

阿沅身影剛消失在門外,顏聽姝就起身往內室去,嘴裏催促道:“去、去把小銀子叫來!”

“娘娘,這個時候?”木槿看了看窗外大亮的日光。

顏聽姝一把扯下幔帳,裏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,嚴厲的聲音透著明顯的不耐:“讓你叫你就去叫,哪兒那麽多廢話!本宮的話你都不聽了!”

木槿不敢再耽擱,快步來到花園裏一個正在灑掃的太監面前。

“娘娘…叫你。”她有些支支吾吾的。

那太監擡起頭,竟是唇紅齒白,秀氣得像個小姑娘,讓人心生好感。小銀子擡頭看了一眼天,然後挑起嘴角,笑了笑:“那就勞煩姐姐帶路了。”

~

阿沅被宮女七拐八拐帶到後罩房,給她分了一間樸素得就跟顏府大丫鬟房間差不多的屋子。

桑葚一看就急了:“這是給人住的嗎,我們家主子可是娘娘的姐姐!”

那宮女也不是個好脾氣的,叉腰瞪眼道:“娘娘說了就住這兒,即使是自家的親戚也沒有額外照顧的道理!”

“什麽叫額外照顧,你別狐假虎威,我們這就去見娘娘,看看是不是這麽說的。”桑葚抓住宮女就要去評理,那宮女反手把桑葚推了個跟頭。

“大膽!娘娘懷有身孕,要是有個好歹你擔當得起嗎!我告訴你,進來就別當自己還是什麽顏府丫鬟、大小姐!進了宮,一切都是娘娘說了算,娘娘讓你們住哪兒就住哪兒,鬧大了,驚了娘娘的胎,小心掉了腦袋!”

阿沅拉桑葚起來,對那宮女淡淡地道:“把木槿給我叫來。”

“木槿姐姐說了由我招待你們,顏大小姐有什麽事跟我說就行。”那宮女很是倨傲。

“哦,是嗎?”阿沅微微一笑,“也好,我這會兒就要去見大公主,以後就宿在她那裏了,有事找我就去大公主宮裏吧。”

“等等。”那宮女見阿沅提腳就走,趕緊追了出來,“為何宿在大公主那裏?打擾了大公主,你可擔待不起!”

“蠢人!”桑葚揉著腰,推開宮女,“你怎麽不知道大公主跟我們家大小姐親如姐妹?既然進宮了,哪有不去拜見的道理!還不快躲開。”

“那也不用住在那裏啊…”大公主苦戀顏璟然的事,宮裏誰人不知,但是也不見大公主和她們娘娘走得近,哦,是了,顏沅凝才是親妹妹,大公主厚此薄彼也正常,宮女有些猶豫。

“這裏住不了人,自然要找能住的地方,你說是不是?”阿沅笑著問她。

宮女臉色鐵青,忙道:“大小姐留步,容我先去問問木槿姐姐。”

“好笑,我們大小姐要去哪兒,還要一個奴婢做主不成!”桑葚不忿。

阿沅一搭她手臂:“哎,別嚇著她。反正我的腳步就這麽快,你要去問就趕緊去。”

她腳下絲毫不停,那宮女忙不疊地一路小跑找到木槿,把事情匯報了。

木槿可拿不了主意,大公主的確對阿沅多有看重,要是她去添油加醋一番,那大公主鬧過來可不堪設想。

木槿把宮女留在外面,輕手輕腳踏進隔間,硬著頭皮扣響了最裏屋緊閉的房門。

一些奇怪的動靜停了下來,顏聽姝帶著喘息的氣音幽幽飄了出來:“幹什麽!”

聲音嬌媚無力,卻含著不滿,聽起來更像是嬌嗔,聽得木槿耳朵都紅了。

這個真不是個好時候…

但是沒有辦法,她說有要事稟告,屋裏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,半晌,門從裏面打開,小銀子走了出來,神色如常,只是嘴唇格外得紅,給白凈的臉上染上一抹艷。

木槿只看了一眼就別開了眼。

小銀子笑了一聲。

木槿的臉更紅了。

“咳咳。”顏聽姝咳了兩聲,媚眼如絲地倚在榻上,看過來的眼神撩人又嚴厲,“有什麽事快說。”

小銀子貼心地退了出去,把門帶上,屋裏那令人不適的味道更重了,木槿忍著惡心,將阿沅要去找大公主的事說了。

舒服的事被打斷,顏聽姝本就不滿,聽了此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,擡手就甩了茶碗:“她倒是會找靠山!”

結果一個用力岔了氣,她捂著肚子疼得冷汗直流。

木槿嚇壞了,趕緊安撫她:“娘娘這胎可不穩,一定不能動氣啊。要不…要不就隨了大小姐吧。千萬一切以龍胎為主啊。”

“不行!”顏聽姝肚子越來越疼,她也不禁害怕,但是心有不甘,“我好不容易把她弄進來,怎麽能…啊…疼、疼死我了,木槿,我、我的肚子。快,快看看見了紅沒有。”

木槿只能把她的裏褲褪了下來,看著還有剛才痕跡的地方,她心裏暗嘆:“沒有。娘娘還是小心些吧,太醫說了,娘娘這胎實在不穩,要靜養休養,實在不宜…總之,這種事還是少做些吧。”

她也不想,但是沒辦法啊,知道沒見紅她懸著心放下了,只是肚子還是很不舒服,窩在那裏一動不動。

木槿想了想,大著膽子勸道:“這事也是娘娘太急了,既然不甘心把她放走,就給她換個合適的地方住,反正來日方長,娘娘當務之急還是先穩住胎。奴婢聽說,這三個月最是關鍵的時候,好歹把這胎保住。”

響起太醫說的那些話,顏聽姝也有些後怕,肚子現在疼起來一天比一天厲害,便道:“那你去安排吧。”

得了這句話,木槿放了心,安頓好顏聽姝之後,快步追上阿沅,說是弄錯了。

“弄錯了?怎麽娘娘宮裏伺候的人如此不盡心,娘娘如今懷有身孕,可不能如此大意。”阿沅悠然地坐在廊下,說道。

木槿道:“娘娘節儉,鳴鸞殿裏人手不多,難免有所疏漏。”

“既然人手不足,那我還是去大公主那裏吧,省得還要多餘的人來伺候我。”

“不不不,沒有的事!都是那小蹄子心懷不軌,背著娘娘幹這種事。”木槿為了讓阿沅放心,便讓人拿來竹笞,要懲戒那個宮女。

宮女磕頭求饒:“姐姐饒命,奴婢再也不敢了。”

木槿便放下竹笞,對阿沅賠笑道:“大小姐是個心慈的,要不就算了?”

桑葚瞪大了眼睛,好嘛,這可真夠輕拿輕放的。

豈料阿沅點了點頭:“娘娘懷有身孕,的確不適宜鞭笞奴婢,損了陰德。”

“大小姐是個識大禮的。”木槿微笑。

桑葚偷偷扯了扯阿沅的袖子。

“就罰她跪在殿外兩個時辰吧。”

木槿沒想到阿沅撂下這句話,就恍若無人地走了,根本不給人再多一句話的機會。

阿沅最後住在了東殿,那宮女明晃晃地跪在殿門外,其他幫忙搬運行禮的宮女們路過她身邊時,不免多看兩眼。

桑葚趴在窗戶邊,看著她這個樣子又覺得有些可憐:“大小姐,兩個時辰會不會太久了點?”

這不是阿沅的風格啊。

“沒辦法,殺雞儆猴,誰讓她撞上來了呢。”阿沅嘆了口氣。

桑葚想了一會兒才明白:“所以大小姐根本沒想去大公主那裏,讓她罰跪是做給別人看的,就是讓她們以後不敢小看咱們?”

阿沅點點頭,臉上卻沒有什麽勝利的喜悅:“她如今懷有身孕,我就算逃到大公主那裏,也逃不了廟。但是好歹也得震懾她們一下,讓她們今後別太過分了。你晚點把上好的金瘡藥和膏藥給那丫鬟送去,記得,別讓別人看見啊。”

“奴婢知道!”

啊,這才是她人美心善的大小姐!

~

是夜,東宮慣常的琴聲被一位不速之客打斷了,郁雲澈雙手按壓在琴弦上,太陽穴突突地跳:“你把孤這裏當什麽了?”

子影雙手抱著一個碩大的包袱,鼓鼓囊囊的,被角都露出來一塊。

郁望舒跟回自己家一樣,往窗邊的榻上一趟:“還要再叨擾太子幾日,想來你不會介意的。”

郁雲澈:.....?

“誰跟你說孤不介意的,你懂不懂什麽叫適可而止!”

“本王只知道有一就有二,有二才有三。太子乃未來儲君,氣量寬宏,自然不會拒本王於門外。”

呵呵呵,要不是知道他是翻墻進來的,t郁雲澈真就信了。

“郁望舒,你要點臉,東宮不是同福客棧,說住就住,說走就走!”

“哦,原來太子是嫌棄本王上次走得太急?這次,本王一定多住幾日,順利的話七個月是夠了。”郁望舒掰著手指算了算。

“郁望舒,你不要太過分!”

要不是心疼琴,郁雲澈真想砸破他的腦袋!

什麽叫有個哥哥不如狗,他今日算是知道了。

~

沒想到顏聽姝這一氣還真把自己給氣倒了,太醫不準她下床走動,驚動了梁帝,親自過來看望。

為了避嫌,阿沅退到屏風後,借口去給太後請安,悄悄從後門溜走了。

見著太後,她簡單說了一下謝氏和顏聽姝病情。

眼前的女子衣著打扮極為低調,穿了一件半舊的淺青色寬領口對襟長衣,剪裁簡潔幹凈,只在袖口繡了幾朵曼妙的水仙,日光下盈透的衣衫羅紗如一團輕煙包裹著她,如一朵剛出岫的淺雲,清新脫俗。

這孩子怎麽都讓太後討厭不起來,她擡了擡手,命人看座:“起來吧,你暫且辛苦些日子,哀家會想法子讓你回去的。”

阿沅只挨著椅子一個邊,聞言起身拜謝:“臣女沒什麽辛苦的,只有一事想求太後恩準。”

“你說。”

阿沅盈盈跪下:“臣女求太後恩準我娘在府裏安心養病。不是母親不耐勞煩,是她早年憂思成疾,身體虛弱,一旦染病就不容易康覆。臣女擔心母親到時候沒好全就進來了,萬一傳了娘娘就不好了。臣女保證全力照顧娘娘,絕不會有半點怠慢。”

這番孝心戳中了太後的心,她年紀大了,又因為舊事最是看重孝道,眼裏不禁有些發熱:“好,哀家答應你。”

得了太後的應允,阿沅大喜,故而殷勤地陪太後說了好半天的話才走。

路過禦花園的時候,繞過一片西府海棠,她驀地嗅到了寥落的冷香,海棠淡淡的花香瞬間被沖刷得蕩然無存,隨著那個人的距離越來越近,阿沅的手指緊緊蜷縮了起來。

如果他敢拉扯,一定要甩開!

毫不留情!

阿沅做好了準備:“民女見過王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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